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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阅:81739916/回:0)探秘约旦沙漠深处的贝都因人入选《孤独星球》“2019十佳目的地”的约旦,是中东画卷中的神秘古域:神奇的死海、世界七大奇迹、数不尽的文化遗产...每一个元素都充满吸引力,站在约旦宛如站在好莱坞大片现场。 刚把一只小山羊塞进我怀里,其中一个女孩就想起了一件事。“礼物!”她高声喊道。“送给你的礼物!”我还没来得及担心她说的礼物是指那只山羊,11岁的穆娜(Muna)就跑回她家的帐篷了。回来时,她一脸微笑,掌心里握着一管旅行装大小的足部护肤乳液。里面的乳液只剩一半了。“礼物,”她又说了一遍。她13岁的姐姐妮达(Nida)也不甘示弱。她跑回帐篷,回来时拿着一只塑料手镯。 她们是不会允许我拒绝的。于是,我从衣服兜里掏出仅有的一件东西作为回礼:一罐润唇膏。“喔!”穆娜说。“谢谢。” 我们一起回到帐篷的阴凉中,盘腿坐在山羊毛地毯上。她们的母亲一边害羞地看着我们,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倒茶,两个小姑娘给我看她们画的画,教我阿拉伯语单词,让我品尝塞到我手里的贾米德(jameed)球。这是一种坚硬的如石灰岩般的奶酪,是将羊奶放在帐篷顶上晒干而成。一块手织的毯子将男宾区和女宾区分隔开来。隔着毯子,我能听到带领我去沙漠的导游用阿拉伯语和他父亲聊天。鸡叫声响起,一只绵羊随之发出咩咩声。壁炉燃烧木头散发出香味,在帐篷里弥漫开来,令人身心放松。 我想,这就是我来约旦要找的东西。 抵达瓦迪拉姆(Wadi Rum)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觉得来约旦是个错误了。我曾对这个中东小国寄予厚望。朋友和我说过这里的美景和美食非比寻常。但他们尤其大谈特谈一件事:这个国家的人民温暖、热情好客。这正是我最期待的。 在抵达后的最初48小时里,我几乎没有感受到这种热情。在我出发的地方,红海岸边的度假小镇亚喀巴(Aqaba),人们不怀好意地打量我、嘲笑甚至触摸我。“这里的男人不习惯女人独自出门,”一名警察耸了耸肩说。我想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再也不出门,直到启程返家。 但实际上,我去了沙漠。 地处约旦南部与沙特阿拉伯的边界附近,因其绵延起伏的白色和红色沙丘,以及看上去颇有神秘感的岩石山而吸引着游客。但来瓦迪拉姆的真实原因不是这里的风景,而是以这里为家的人。 很多外国人最早是通过劳伦斯(TE Lawrence)才知道生活在这里的贝都因人的。劳伦斯是瓦迪拉姆最有名的西方游客,这位英国军官完完全全适应了贝都因人的生活,所以有了绰号“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 劳伦斯说,贝都因文化的一个方面是,对款待宾客看得很重要。他写道,这一点非常关键,差点毁了阿拉伯革命(Arab Revolt)。阿拉伯人计划一登陆麦地那(Medina),就竖起旗帜,宣布发起对土耳其的革命。但在最后一刻,几名土耳其军官加入了他们的征途。一些人认为,应该直接把这几名军官打发走,毕竟他们即将成为死敌。但贝都因人的好客为此带来了不便。毕竟严格说来,他们是“两位不速之客,按照阿拉伯人的好客法则,(他们)不能伤害客人,”劳伦斯写道。(最后,在不速之客被护送回大马士革后,阿拉伯人才竖起旗帜。) 在劳伦斯到来后的几十年里,贝都因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封闭的边界中断了他们历史悠久的游牧生活方式,科技和旅游业则带来了机遇和挑战。 但贝都因文化中的一些信条却惊人地保持不变。 “你想了解贝都因人的好客?”我到达瓦迪拉姆村时,我住的贝都因人街道(Bedouin Roads)营地的负责人齐拉比亚(Attayak Ali al Zilabia)问道。“别担心。我们会让你看到什么是热情好客。” 很快我就意识到,让一个贝都因人解释好客,就好比让人描述沙丘在脚趾间的感觉一样多余。根本不用问。它就在那里。 引领我去沙漠的导游拉希德(Abu Rashid)身形偏瘦,相貌英俊,黑色的头巾绳把他的红白两色的传统中东头巾固定成一个倾斜的角度。(我问起时,他笑着告诉我他的全名是Sabbah Abu Rashid al Zalabiyah,即便如此,这个名字还是不全,因为贝都因人的起名习惯是,一个人的全名要包括名字、父亲的名字、祖父的名字、具体的部落名和更大的“父系”部落名)。 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白色长袍一尘不染并非易事。 不难看出,拉希德一生都生活在瓦迪拉姆。我很快得知,他可以像蜘蛛一样在峡谷两边近乎垂直的岩壁上迅速、优雅地攀爬,只需用约德尔唱腔喊一声就能让走了一英里的骆驼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或许最令人震惊的是,他身穿贝都因男性传统的宽松长袍,即便在红色的沙丘之间奔波了一天,也能够保持自己的白色长袍一尘不染。 每当我对其中任何一种技巧感到惊讶时,他都会微笑着耸耸肩说,“我是贝都因人。” 一天,我和拉希德开车走了一个小时也没看到人。沙海由红变白,远处出现了一道道紫色。我们深入到了中部旅游干线的南部。这片地区虽然荒凉,但仍散布着过夜的营地和著名景点,比如劳伦斯泉(Lawrence's Spring)。据说劳伦斯喝过那里的水(在1962年的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中,奥图尔[Peter O'Toole]也喝过)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连那几十处奇怪得像来自月球一样的岩石群,在我眼里也开始变得一模一样。我只知道我们不是在兜圈子,因为拉希德一直坐在我们的四轮驱动车里对柱子一样的岩石山指来指去。“所有的山都有名字——所有的,”他解释说。无论是一座不超过10米高的“山”,还是像沙漠中700米高的乌姆伊施林山(Jebel Umm al-Ishrin)这样的大山,都有名字。 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我让拉希德在地图上标出我们走过的路线。我惊讶地发现,我们只走了大约十五分之一的沙漠。我其实不应该感到震惊。仅瓦迪拉姆的保护区就有720平方公里,大约相当于纽约市的整个都市区,包括五个行政区在内。拉希德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对那些在这里长大的人而言,沙漠不仅仅是后院:沙漠就是家本身。 毕竟,这就是贝都因这个词的意思。贝都因这个词来自阿拉伯语中的bedu,意思是“住在沙漠里的人”。 我在约旦各地遇到的贝都因人告诉我,他们觉得真正的家不是有床和屋顶,而是有荒凉的沙漠的地方。在瓦迪拉姆也一样,我听过多名导游说,即便营地里有帐篷,他们也常常喜欢睡在敞篷四轮驱动车里,甚至是星空下的沙子上。 虽然是一个热门旅游景点,但瓦迪拉姆至今仍保持着原始的本色。位于沙漠边缘的小村庄是这里唯一的固定居住地。如果你是开车来的,必须把车停在那里:要穿过沙漠只能骑骆驼、驴子和驾驶四轮驱动车。沿途没有路标和公路,也几乎没有移动电话服务。 因此,在沙漠里遇到其他人几乎总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它形成了一种不仅仅是浪漫,更是务实的好客准则。即便有一天,你在帮助一个跌到在帐篷上的陌生人,他饥渴交加,需要睡上一晚好觉,下一次你可能就是需要帮助的一方。 现在,在我们跨过红色的沙漠,前往萨巴塔(Sabatah)附近的白色沙漠时,我们遇到了一队慢慢迈着大步、吃着灌木树叶的骆驼。拉希德停下车,跳了下去。他直呼其名地和那个放骆驼的人打招呼,并把我们随身携带的食物给了他一些,那是一块塑料包装的油酥糕点。此人不是拉希德的亲戚,也不是贝都因人。他是非洲移民,对瓦迪拉姆来说相对陌生。但在沙漠里,每个人都是朋友。 后来,我和拉希德去看望他75岁高龄的父亲谢赫扎拉比亚(Sheikh Ali Lafi al Zalabiyah)。老人几乎每周都要去村里看望第一个妻子,同时取走补给和打听消息。但他真正的家是沙漠。他和第二个妻子及两个女儿就住在沙漠里。他的住处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次。 为了去他住的地方,我们必须一直往南开,直到距离沙特阿拉伯边境只有几公里。他家的帐篷搭在一座石山的庇荫处。视线所及看不到别的定居点和人。我们走进帐篷,拉菲(Ali Lafi)微笑着示意我坐下。 “无论认不认识,是不是陌生人,都应该以客相待,”他通过拉希德的翻译告诉我。“不管怎样都应该接受他。并且按照贝都因人的传统,他来了之后,不要问他来自哪里。也许他只是来看看,然后还要接着赶路。但如果他停留的时间超过一天、两天,也许你可以问他,因为他可能想和你谈些什么事情,或是需要什么。那么你必须问他,而且如果他需要帮助,你就要帮他。” 但最重要的是,你要亲口告诉他,“欢迎到来。无论他来自同一个部落还是其他部落,来自约旦还是其他国家,他都是客人。” 我问道,反过来我应该遵守哪些规则,他笑了。拉希德翻译说,“你是外国人。他接受你的行为,因为你不是贝都因人。”一开始,我和男性坐在一起:“如果你是贝都因人,你就会采用贝都因人为女性设计的制度。女性来家里时,她会径直走向女宾区。并且你必须遮住自己的身体和头部。遮不遮脸你自己选。” 假设我是一名贝都因男性,主人会为我奉上咖啡,拉菲接着说。喝完一杯后,如果还想喝,我应该把杯子沿直线往前移动,而不是上下移动。如果不想再喝了,我应该轻轻摇一摇空杯子。而且我只能喝三杯:再多就会被认为贪得无厌。 但咖啡可能代表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热情款待。拉希德说,“家里的男主人,比如我父亲,会说,‘喝咖啡’。客人会说'不了。只有你帮我们做件事,我们才会喝咖啡。我父亲会说,‘如果我能做到,并且不违背真主的旨意,我就会去做。’”这件事可能是解决血海深仇(不过据拉希德说,现在这种情况很少见)或安排一桩婚姻(如果新娘同意的话)。拉希德说,如果能做到,他会说,“好,喝咖啡吧。”“如果做不到呢?”“客人会生气地离开,”拉希德笑着说。 还应该提供吃的。拉希德说,"如果客人远道而来,或者你爱他们,他们是你的朋友,你应该为他们杀一只羊,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杀羊是为了做曼萨夫(mansaf),这是一道用肉、烤饼和米饭做成的传统美食,上面还会浇上用贾米德,就是那两个小姑娘让我品尝的那种硬奶酪做的浓汤。 从杀羊到用奶酪做汤,做成一顿曼萨夫需要好几个小时。因此,如果客人赶时间,可以选择扎布:一道用蔬菜和肉,比如羊肉做的菜肴。这道菜要在地下的坑里慢慢烹制,它是贝都因人的烧烤。制作扎布时可以两三个小时不用管,但也可以只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就把它做好,而且不需要看着。这使扎布成了一个更快、更方便的替代方案。 几小时后,我的手腕上还戴着妮达和穆娜送我的那个塑料手镯。我已经回到了营地,看着拉希德和营地的厨师穆罕默德(Muhammed)拿起一盘用羊肉、西葫芦和土豆做的三层烤菜放进沙地里的一个洞中。他们盖上盖子,然后又用沙子盖在上面。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几乎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正在做扎布:在沙子的密封下,连香味都飘不出来。太阳下山后,我们面对着营火吃饭,其中一名导游弹着贝都因人的传统弦乐器rebab。如果这是排名第二的待客美食,必然不会难吃。本文作者阿曼达.鲁杰里 ![]() 帖间广告位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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