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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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级:专家教授
  • 2019/7/2 16:06:32
  • 楼主(阅:87364392/回:0)那些年来到中国的波斯商人


    在《唐朝的概观》一书的引言中,总结了唐朝为何有如此巨大的生命力,其中一点便是它的世界主义,即对各种各样的外来文化兼容并蓄。这一点在经济方面有所体现。唐朝极富国际号召力,而长安也是一个国际大都市,在贸易往来中,商人是不可或缺的主体,本文就重点介绍一下古伊朗民族活跃于唐帝国疆域内的客商群体。


    粟特人原是生活在中亚阿姆河与锡尔河一带古中东伊朗语的古老民族,从我国的东汉时期直至宋代,往来活跃在丝绸之路上,以长于经商闻名于欧亚大陆。从地理位置上看,他们更靠近中国,而他们作为一个商业民族,很早就开始向东方进行商贸活动。粟特人的经商活动,是一种具有高度组织性的活动,他们组成队商,选举出队商首领——萨保,成群结队而行,进行大宗贵重商品的贩运。


    在粟特本土和中国东北的营州之间,他们在中原王朝和北方草原游牧汗国之间的夹缝地带,建立了一系列的殖民地,有些商人还深入到中原王朝的都城和草原帝国的汗庭所在地。可以说,从公元四世纪初,到公元八世纪上半叶,粟特人在中亚到中国北方的陆上丝绸之路沿线,已经建立了完善的商业贩运和贸易的网络。另外,粟特人通过取得“过所”和“公验”这样的通行证明书,并利用唐朝的交通系统,容易且安全地进行商业活动。在吐鲁番留存的唐朝时期的文书,可以看到粟特商人在高昌地区从事商贸活动的真实写照。


    粟特人做生意是有出资者、有经营者,很有一套商业理论的,经营者带着出资人的钱和商队到一个地方做生意,同时形成一个商业网络,四通八达。粟特人做生意非常精明,他只做高档商品,有金、银、黄铜、香料、药材,然后倒回去的就是丝绸。所以粟特人是非常聪明的,把西方物质文化的精华倒卖到中国。但他们也买卖奴隶,是在黑奴贸易之前的人口贩子。吐鲁番就出土过一件粟特文的买女奴契约,这是因为高昌人入葬的时候害怕有人来跟他打官司,所以会把契约带到墓里面去。


    另一类活跃于唐朝疆域的人群是波斯人。唐朝时期,波斯商人来往频繁。晚唐的笔记小说,其中波斯商人的形象,可以举以下记载为例:《旧唐书》卷一七《敬宗本纪》记:长庆四年(824年)九月,有波斯大商人李苏沙进沉香亭子材。元澄(玄宗时人)著《秦京杂记》,提到西市波斯客。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十记:长安东市原有一低洼隙地,有人填平立店,提供给波斯商人作为交易之所。戴孚作于大历、贞元年间的《广异记》有传奇:一波斯胡人至扶风逆旅,买方石得径寸宝珠,于是随船泛海而去。卢肇《逸史》中,提到扬州有于波斯店、波斯商人。以上有正史、笔记中的记载,但更多的是唐人传奇小说中的人物。这些传奇中所描写的波斯商人形象,更可以代表唐人对波斯商人的看法,而他们活动的场所,也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唐朝波斯商人活动的地域范围。


    波斯商人在唐朝受到了优厚待遇。前来朝贡的使臣被赐予丰厚的绢帛和马匹,除此之外,商人进贡的礼物可以免纳沿途的商税,有时连进贡人私人携带的货物,也可以只纳半税。进贡人可以得到沿途地方官的招待,食宿免费。蕃坊的设置对于虔诚笃信伊斯兰教的波斯人来说,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因为蕃坊不仅是外国商人集中居住的地点,而且由于他们在那里“列肆而市”,因而形成了繁华热闹的商业区。这个商业区不仅有特殊的经济地位,而且有特殊的政治地位,如蕃人不受中国法律的制裁,由蕃长按照其本国法律惩处。哈桑也在他的著作中写道:“在唐代,侨居中国的穆斯林有自己的教长、法官等职权,不仅限于广州,其他中国城市,有穆斯林的地方,就有穆斯林的法官、教长、寺院和市场。”可见波斯商人在中国各处城市都享受到了法律上的以及宗教信仰上的照顾。正因为上述的各种优待,所以波斯商人愿意到中国充当使者,进行朝贡贸易。同时,蕃坊这种形式,对于波斯商人是十分有利的,形成了密集民族商业网点和繁华的商业区,加强了相互联系和协作,对开展商业活动十分有利。


    如果我们把来华的波斯商人和来华的粟特商人加以对比,则可以看出一些有趣的现象。波斯商人主要活跃于唐代都城西京长安,距长安不远的扶风也有波斯人行迹,但东都洛阳却没有记载,说明武则天以后,洛阳对于胡商的吸引力减弱。更多的波斯胡人出现在扬州、洪州、广州等江南都市,以及湖北、四川等地,他们的分布十分零散。从时间上来看,波斯人主要活跃在安史之乱以后。与此不同的是,粟特商人更主要的是活跃在北方陆上交通道路的沿线,时代更集中在北朝到唐朝前期,虽然也有个别粟特人深入南方,甚至岭南,但主体显然是在高昌、敦煌、武威、长安、洛阳、营州等地。


    粟特商人主要是从陆路来到中国的,而上述史料更多地把波斯商人与“乘舶泛海”联系在一起,广州、扬州大批波斯商人的情况也可以得出同样的结论。元稹《和乐天送客游岭南二十韵》一诗“舶主腰藏宝”句注称:“南方呼波斯为舶主。胡人异宝,多自怀藏,以避强丐。”义净到广州后,也是“与波斯舶主期会南行”。


    说明唐人把波斯看作是海上而来的商船“舶主”的代称了。粟特人主要是以陆上的队商形式东来的,他们有自己的队商首领,即“萨保”。



    商队


    从另一方面来看,粟特商人的东方商贸活动是先后受到自己的宗主国庇护的,当然他们也为宗主国带来贸易上的利益。波斯的东方贸易受到粟特人的阻拦,但是它也同样阻碍着粟特人和突厥人与波斯以西地中海国家,特别是拜占廷的贸易往来。在粟特人力图直接通过萨珊波斯与西方贸易的努力失败后,568年由突厥汗庭出发的突厥粟特使团到达君士坦丁堡,从此建立了绕过伊朗地区而经高加索地区与拜占廷交往的通道。一向与波斯人争夺陆上商贸道路控制权的粟特商人,既然在四世纪初叶以后已经牢固地掌握了东方的贸易网,那么五世纪中叶以来通过陆路而来的波斯人,就很少有成群结队的商人了,波斯的商业活动仅仅局限在波斯使臣的朝贡贸易的范围内。正是因为粟特人控制了贸易道路,所以真正的波斯银币是粟特人带来的。


    粟特人和波斯人在唐朝的贸易往来虽然产生了竞争,但在商业贸易的过程中,对本国和唐朝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促进了经济文化双方面的发展,也印证了唐朝“世界主义”所体现的包容和兼收并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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