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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阅:79420187/回:0)美国前外交官:降低目标,认清叙利亚的残忍事实【下】奥斯曼之梦 美国在叙利亚的影响对于处理与土耳其的关系也是至关重要,土耳其从对抗ISIS行动开始就一直是一个“有问题”的盟友。在2014年和2015年,奥巴马多次要求埃尔多安控制土耳其与叙利亚的边界,因为ISIS的战斗机和物资通过这一边界自由流通。但是埃尔多安什么都没有做。 2014年底,土耳其反对对抗ISIS联盟拯救叙利亚北部库尔德人占主导地位的科巴尼市行动,该行动使其免受ISIS的大规模攻击,当时ISIS 威胁这次攻击会以平民大屠杀的方式告终。六个月后,土耳其拒绝了联军关于关闭已经成为ISIS后勤中心的城镇(如Tal Abyad)的过境点的要求,即使美国外交官告诉土耳其不控制边境将无法打败ISIS,土耳其也无动于衷。 因为土耳其的不妥协,美国开始与保卫科巴尼的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人民保护部队(YPG)更紧密地合作。库尔德武装在叙利亚对ISIS发动了第一次打击,并且它很快招募了数万阿拉伯人加入,其后来成为了叙利亚民主部队。 土耳其反对美国支持叙利亚民主部队。土耳其政府称,该组织的库尔德人组成部分由库尔德工人党(PKK)控制,称其是一个库尔德人分离主义组织,其在近40年对土耳其发动了多次战争(美国在1997年将库尔德工人党指定为恐怖组织)。 尽管美国政府从未发现任何库尔德武装成员越境在土耳其作战的事例,也没有证据表明库尔德工人党对叙利亚民主部队拥有作战控制权,或者美国提供的武器正在进入土耳其,但美国决策者们仍在努力解决土耳其政府的担心和疑虑。 美国限制了对叙利亚民主部队的军事援助,导致该组织的战斗人员在没有防弹衣或头盔的情况下进行战斗,手里只有有限的反地雷装备(我在拉卡的一次访问中,了解到民主部队的战士们购买绵羊群来探测和扫除ISIS的地雷)。 几个月来,美国一直试图通过推迟民主部队紧急行动的方式来安抚埃尔多安,例如将ISIS从叙利亚曼比吉镇驱逐出去的行动,该城镇被ISIS用作计划和实施对欧洲恐怖袭击的总部。美国政府甚至派遣了最好的军事战略家到土耳其,在那里他们计划用土耳其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派来解放拉卡。 最后,很明显,与土耳其的联合计划将需要多达2万名美军驻扎在当地。奥巴马和特朗普都拒绝了这一条件,并在2017年5月,特朗普决定直接支持库尔德武装来从ISIS手中夺回拉卡。 多亏了美国军方在叙利亚的影响力,美国政府才得以应付与土耳其在外交方面的紧张局势。如果土耳其说边境有问题,美国军队可以确保边境保持平静和稳定(美国还多次邀请土耳其官员来到叙利亚东北部亲自考察地区局势,但他们明确拒绝这样做)。 当土耳其威胁要像往常一样越过边界攻击库尔德人时,美国政府提醒土耳其政府,美国军队也在那里。美国向埃尔多安保证,它将阻止叙利亚威胁土耳其。只要美国军队在场,土耳其军队就没有理由介入,土耳其政府知道伤害美国人民的生命将给土美关系带来严重后果。 然而,美军的撤离也带走了这种威慑。现在,土耳其有可能向叙利亚东北部发动入侵,就像2018年1月土耳其向叙利亚西北部的一个库尔德地区阿夫林(一个不受美国军队保护的地区)进行的入侵那样。当时,土耳其军队与其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派一起攻击了库尔德武装,摧毁了超过15万库尔德人的家园(几乎占Afrin地区人口的一半),使他们流落到叙利亚其他省市的阿拉伯人和土库曼人之间。 这一行动可不是所谓的对叙利亚威胁的回应,而是埃尔多安扩大土耳其边界的野心的产物,因为他认为1923年的《洛桑条约》是不公平的。 我曾经和埃尔多安坐在一起,听他描述在阿勒颇和摩苏尔之间近400英里的土地上建立“土耳其安全区”,他的行动印证了他的说法。2016年,未经伊拉克政府或其他任何人的许可,土耳其就在摩苏尔北部部署了军队,而且要不是有美国海军的存在,他还想进一步部署。埃尔多安现在想在东北部重复他在阿夫林的行动,打算派遣土耳其军队深入叙利亚20英里,驱逐库尔德武装(以及大部分库尔德平民),并建立所谓的安全区。 美国的军事影响力为美国外交官们争取了时间,来找到一个既可以合理地满足土耳其的要求,又可以遏制埃尔多安的宏伟野心,保护自卫队及其库尔德战士们的长期协议。在这个协议达成之前撤军可能会带来灾难——土耳其的入侵会导致大量难民的出现,还会重创叙利亚民主部队,并造成一个无人管辖的真空地带,导致ISIS这样的极端主义组织会变得猖獗。 阿拉伯人正在重返大马士革 美国在叙利亚的军事地位对于美国政府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也至关重要。三个前帝国主义国家,伊朗、俄罗斯和土耳其,决定着叙利亚——一个多数国民为阿拉伯人的国家的命运,这无疑导致了阿拉伯人的不满和抵制,尤其是在埃及、约旦、沙特和阿联酋的阿拉伯人。并且因为大部分的叙利亚反对派要么被伊斯兰主义者控制,要么被土耳其控制,这些国家已经开始努力使大马士革重新回到阿拉伯人的手中。 美国反对阿拉伯盟友们关于和叙利亚政府关系正常化的建议,因为美国政府认为这将缓解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在日内瓦进程方面的压力。只要美军还在叙利亚的土地上并且成功地领导了一场对抗ISIS的运动,美国外交官就可以强硬地要求阿拉伯盟友们不要与阿萨德进行对话。阿拉伯国家担心伊朗和土耳其的扩张,而美军就是他们的定心丸。 截至2018年12月,美国政府已向其阿拉伯盟国保证,美国军队将在叙利亚停留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一保证帮助美国从沙特和阿联酋方面获得了大量投资,其用以支持包括拉卡在内的ISIS曾经控制地区的稳定。 特朗普承诺的撤军却彻底改变了这种局面。美国政府现在将费力地使阿拉伯盟友们相信美国仍然是叙利亚一事中的坚定参与者。由于伊朗和土耳其正在推进与阿拉伯国家截然不同的叙利亚议程,因此美国外交官很难说服阿拉伯盟友们不要追求他们认为的合适的利益,包括与叙利亚政府合作等(美国政府可能威胁要制裁阿拉伯国家,但这种威胁在对付朋友时是软弱的表现)。 因此,在特朗普宣布美国撤军后不久,阿联酋便重新开放驻大马士革大使馆一事不足为奇,并且其他阿拉伯国家可能会效仿这一举动。 残忍的事实 美国在叙利亚的部署曾使美国有能力与俄罗斯匹敌,遏制伊朗与土耳其,并使阿拉伯国家与美国保持步调一致,最重要的是有能力阻止ISIS重返。特朗普亲自下达的全面撤出美军的命令却使美国丧失了所有这些优势。他最近对该命令提出的修正案,即允许200支部队留在东北部,另外200支留在阿尔坦夫,并寄希望于其他联军部队最终能做出弥补,而这可能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特朗普的新计划并没有叫停他原来的撤军命令。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美国将在不知道联军是否会派出补充部队的情况下,大幅减少在叙利亚的部队数量,这将使未来规划变得困难,并增加留驻部队面临的风险。此外,其他联合部队很难派出足够数量的部队作为弥补。 在伊拉克,联军有22个军事盟国。而在叙利亚却只有三个盟国:法国、英国和美国。法国和英国的部署军队规模很小。而且,由于两国国内的政治压力,即使增加部署军队,数量也不会增加太多。 更糟的是,200名驻叙利亚东北部的美军任务显然将增加,他们的任务不仅要包括击败ISIS,还要维护土耳其边境地区的安全,以及保卫美国控制地区抵御伊朗、俄罗斯或叙利亚政府军的渗透。这对于200支部队来说太难了,即使是2000支也很难做到。要求如此少的部队执行如此繁重的任务会带来巨大风险,只有继续保持美国现有的军事规模才可以避免这些风险。 特朗普能做的最好的安排就是撤销他的撤军令。但如果他拒绝撤销,美国就不能继续自欺欺人,假装在叙利亚留下一小部分军队就可以不改变战略。华盛顿必须接受一些残酷的事实。 首先,阿萨德不会去任何地方。在一些西方国家严重,他确实是个独裁者,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国家可以推翻他了。美国政府不需要接受阿萨德的统治或与他领导的政府接触,但美国也不应该再继续坚持让他离开或强迫他在日内瓦改过自新。 而且虽然美国可以选择继续制裁叙利亚,但鉴于该国已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经济损失,美国制裁能带来的威慑力显得十分有限。自2011年以来,叙利亚的国内生产总值发生了严重崩溃,在历史上仅次于二战结束时的德国和日本。 华盛顿应减少目标,并采取更有针对性的措施,例如确保叙利亚难民能够从约旦和黎巴嫩返回故乡,并确保联合国可以在叙利亚全国范围内开展活动,包括在叙利亚民主部队控制的东北地区。利用制裁来追求实现不可能的目标,如铲除阿萨德,只会造福黑市和极端分子,增加叙利亚人民的痛苦。 第二个事实是,阿拉伯国家现在将重新与叙利亚政府接触。美国政府对这一趋势的抵制只会使阿拉伯国家感到沮丧,并促使他们瞒着美国政府进行外交。 更好的解决措施是美国与阿拉伯盟国合作,制定一个处理叙利亚问题的可行议程,例如,鼓励阿拉伯国家与阿萨德政府重新建立信任关系,并以此来重塑与叙利亚的关系,比如提出对曾经逃离叙利亚、加入反对派、但现在想回到阿萨德政府控制领地的军龄男性实行大赦。阿拉伯国家对叙利亚政府有限的开放也可以起到削弱伊朗和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垄断影响力的作用。 美国也必须承认,土耳其虽然是条约同盟国,但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美国外交官还在寄希望通过与土耳其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合作,他们可以消除土耳其政府的独裁主义倾向以及其违反美国外交利益的外交政策,而这是不可能的。在就叙利亚问题产生分歧之前,土耳其就已经是一个棘手的盟友。 在过去的十年里,土耳其政府帮助伊朗避免美国的制裁,将美国公民当做人质,并将移民作为敲诈欧洲的工具。最近,由于北约的反对,它开始购买俄罗斯的防空系统,并与中国、伊朗和俄罗斯一起积极支持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的独裁政权。土耳其希望美国支持它深入叙利亚东北部20英里的计划,但土耳其还拒绝对“基地”组织在叙利亚西北部的进攻付出任何行动。 美国政府不应该参与土耳其这个激进的议程,而应该向土耳其政府表明,即使在美国撤军后,土耳其对叙利亚民主部队的攻击也会使美土关系恶化。 最后,美国必须认识到俄罗斯现在是叙利亚的主要外国势力。美国政府与叙利亚政府以及伊朗政府没有任何联系,因此它将不得不与俄罗斯政府合作来完成所有事情。 俄罗斯和美国在叙利亚有一些交叉利益,比如,双方都希望叙利亚保持领土完整,并拒绝包庇ISIS和“基地”组织,双方都与以色列有密切关系。美俄政府一天不对话,叙利亚危机就一天无法解决,美国应将叙利亚问题从美俄矛盾中剥离开来。 重返现实 因为这些残酷的事实,美国如果继续在叙利亚追求宏大的目标则将注定失败。美国政府应该用新的有限手段重新调整目标。它现在必须着眼于两个关键利益,即阻止伊朗发展军事力量威胁以色列,以及阻止ISIS的复苏。 与博尔顿和国务卿蓬佩奥所说的目标相比,遏制伊朗的军事势力是一个更为温和的目标。在特朗普发布撤军令之前,博尔顿就已经宣布“只要伊朗还在威胁整个中东地区,美国军队就将继续留在叙利亚。”今年1月,蓬佩奥在开罗向一名听众表示,美国会“将伊朗从叙利亚完完全全赶出去”,而就在不久前,特朗普已经表示美军会完完全全从叙利亚撤走。在特朗普的撤军令前,这些目标都是不现实的,甚至是空洞无力的。 美国可以做也应该做的,是向以色列提供外交支持,使其有能力拒绝伊朗将叙利亚当成向以色列发动导弹袭击的据点。这也是俄罗斯的目标,因为俄罗斯渴望与以色列政府保持良好关系,并希望阻止叙利亚成为以色列和伊朗之间的战场。防止伊朗把叙利亚当作军事据点的目标可以作为以色列、俄罗斯和美国之间进行三方外交的基础。如果采取明智的措施,这种外交手段也可以将俄罗斯和伊朗在叙利亚问题上分开。 对美国来说,阻止ISIS的复苏将更加困难。叙利亚民主部队现在控制着曾被ISIS占领的土地,但部队的资源非常有限。该部队在北方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土耳其,在南方则有针锋相对的伊朗和叙利亚政府军,同时它控制的地区还有数以百万计的躁动的人民。叙利亚民主部队还关押了数千名ISIS囚犯,其中包括1000多名外籍ISIS武装分子,如果他们获释,可能会成为重振ISIS的核心人员。 在叙利亚东北部拥有阵地的美军在情报和后勤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是支持叙利亚民主部队的重要力量,并使其成为一支紧密凝聚的部队。如果美国撤军或者只留下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那么叙利亚自卫队的能力将萎缩,并使该组织控制的领土边境完全暴露。 减少美国支持也会使叙利亚民主部队的不同种族和地区的成员们分裂或去寻找新的盟友。新盟友要么是伊朗,要么是土耳其,都会带来更大的风险。而且虽然ISIS被削弱了,但它仍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力量,会迅速填补叙利亚东北部留下的任何真空。 随着美国的离开,叙利亚民主部队将需要一个新的支持者,帮助它保持其对叙利亚东北部的控制,保护它不受伊朗和土耳其的影响。不幸的是,这个角色唯一的候选人就是俄罗斯。俄罗斯政府有能力向叙利亚民主部队提供军事和外交支持,并帮助该组织与叙利亚政府达成协议,将自卫队纳入叙利亚政府军中,确保叙利亚东北部人民的政治权利。 叙利亚民主部队已经提议愿意成为叙利亚军队的一个分支,以换取对其地方议会的政治认可。这样的结果令人不快。但这可能是维持东北地区稳定并保证ISIS处于下风的唯一途径了。 这样的安排不是史无前例的,前反政府反对派组织已经归顺于俄罗斯指挥的第五军团下,现在正在叙利亚南部运作。对于这些战士和支持他们的阿拉伯国家来说,这总好过军事失败或被伊朗镇压(在叙利亚现在只剩下糟糕的选择了)。美国仍然可以帮助达成协议,但是一定要尽快采取动作,因为美国的影响力只会在未来几个月内变得越来越小。 修订后的目标是温和的。这反映了一个需要直面的事实:特朗普在叙利亚行动的决定性时刻丧失了美国的领导权,这对伊朗、俄罗斯和土耳其来说是有利的。美国决策者必须接受美国在叙利亚的影响力正在减弱这一事实,并相应地重新思考他们的目标。 挽救局势的最好办法是美国领导层重新调整他们的目的、方式和手段,重点关注美国政府关键利益,即防止叙利亚成为攻击美国及其盟友的基地。这是一个重要的,可以达成的目标。而在当前,实现该目标最大的障碍,就是自欺欺人。 注:本文编译自《外交事务》杂志2019年第3期评论文章,作者:布雷特.麦克可(Brett McGurk),前美国外交官,曾在小布什、奥巴马和特朗普时期担任高级国家安全职位。 编译 \ 朱哿帆 热爱生活 帖间广告位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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