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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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级:专家教授
  • 2020/3/13 17:37:46
  • 楼主(阅:26501084/回:0)沙特:扫除王室叛党&血洗国际油市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拘捕王室内部“叛党”和血洗国际石油市场一样,都暴露出沙特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急于继位的焦躁心理。


    自上周末以来,沙特领导人在内外两个方面分别做了一件令世人震惊的大事件,一是以“叛国罪”将数名王室高级成员逮捕下狱,二是宣布将自4月1日起大幅上调原油产量并降价出售引发国际油价暴跌。这两件事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它们都可以证明,沙特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不仅急于巩固自身在国内的统治地位,还热衷于在国际舞台上展现自己的领导力。


    OPEC于上周在维也纳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与其他非OPEC产油国商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扩散对国际石油市场的不利影响。会上,沙特不断向各方兜售其进一步减产以推高国际油价的方案。另一大主要产油国 - 俄罗斯 - 受中国石油需求锐减的影响相对较小,更为担心减产会对其财政状况构成更大压力,因此拒绝将现行的OPEC+限产方案延期。


    俄罗斯此举宣告其与沙特在过去数年间维持国际石油供求平衡的战略性合作关系破裂。会后,沙特迅速采取报复行动,单方面将其原油出口价格下调近10%。利雅得方面的战术是,利用其作为全球为数不多拥有较大富余产能的独特优势,力争在全球范围内影响国际油价,将其压低至俄罗斯人无法长期忍受的价格水平。在沙特人看来,这必将逼迫莫斯科方面重回谈判桌,并接受在沙特的领导下达成OPEC+的新协议。这种做法具有鲜明的沙特王储个人特色:简单、粗暴,甚至不计后果。


    沙特的这一战术策略或许最终可能会被证明是有效的,但它对国际石油市场造成的直接影响却是灾难性的,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一度跌破30美元/桶关口。这种灾难性影响还从国际石油市场传导至全球股市,引发了一轮尚未平息的股灾。海湾国家股市曾在一天时间里即蒸发逾2000亿美元,沙特证券交易所股指大跌8%,沙特国家石油公司(Saudi Aramco)的股价更是破发跌停。



    这种经济上的不确定性很可能会给野心勃勃的沙特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带去麻烦。因为正是在他本人的亲自推动下,沙特当地普通民众和商业巨贾们都或自愿或迫于压力地在去年12月购买了Saudi Aramco的股票,确保该公司史无前例的IPO取得了形式上的成功。而长期以来,这位沙特经济的“话事人”还主张对诸多产业进行更加深入的私有化改造。然而,在当下全球经济和沙特自身经济都可能出现衰退的背景下,Muhammad bin Salman力推的这些变革、改造使得沙特这个经济体更容易受到冲击。更为重要的是,国际油价长期走低会给他改革的核心部分 - “2030愿景” - 所设想的开放国门招商引资、遵循传统为国民提供优渥福利等计划形成巨大阻力。


    也就是说,他在国际舞台上表现出的戏剧性领导力可能会反噬他在国内的统治根基。


    正因如此,沙特王室内部围绕王储诸多做法的批评声音日益高涨,各方之间的分歧也愈发尖锐,同时,国王萨勒曼和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对这些批评和分歧的敏感性达到了顶峰。近年来,Muhammad bin Salman的崛起本就致使沙特王室内部产生了高度的两极分化。被王储一方贴上“守旧派”标签的多是资历和地位极高的重量级人物,他们对沙特当前的发展轨迹抱持着高度怀疑的态度,认为这破坏了国家建国以来在各领域延续了数十年的历史。他们所质疑的不仅是突飞猛进的社会自由化改革和政治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还包括了对既得利益集团的扫荡,对国家石油财富的定价策略,在也门战争中表现出的激进外交政策,风险水平偏高的海内外主权投资策略,Saudi Aramco的IPO等等。


    上周末被捕的最出名两位王室成员都在国际舞台上颇具影响力,也都在国际上拥有广泛的人脉关系网。例如,前王储Mohammed bin Nayef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最为看重的盟友之一,也是他们和许多西方国家情报部门心中最有资格继承沙特王位的人选。如同其他的“守旧派”一样,这位在2017年被废黜的前王储和前内政大臣,对于沙特当前的诸多政策举措同样持批评态度。即便是被废黜之前,Mohammed bin Nayef就坚定地批评在也门的战事,并反对在外交方面对土耳其和卡塔尔过于强硬。但自2017年那次宫廷政变后,他遭到软禁,行动自由方面受到严格限制,个人财产也被冻结。


    第二位倍受关注的被捕王室成员是萨勒曼国王唯一在世的亲弟弟Ahmed bin Abdulaziz。过去数年里,他与自己的侄子,也就是沙特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在多个问题上出现了尖锐的意见分歧。一段在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的视频显示,2018年9月,身处伦敦的Ahmed bin Abdulaziz在沙特驻英国大使馆门前遭遇抗议者,后者指责沙特在也门的军事行动是整个沙特王室犯下的战争罪。对此,Ahmed bin Abdulaziz亲自上阵与抗议者理论,强调该负责任的不是整个沙特王室,而是国王和王储二人。英国《卫报(the Guardian)》在2015年收到的多封信函内容显示,不少沙特王室成员都拒绝Muhammad bin Salman进入王位继承序列,而是支持Ahmed bin Abdulaziz成为萨勒曼国王后的新君主。而在2017年的那次宫斗中,当Mohammed bin Nayef被废黜王储之位后,由34人组成的“效忠委员会”中仅有3人明确反对Muhammad bin Salman接任王储,其中之一就是Ahmed bin Abdulaziz。


    虽然迄无明显证据表明这二人及其他被捕人员正在积极策划针对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的政变,但他们的的确确被指控犯下了“叛国罪”。除这二人外,还有数名王室成员被逮捕或遭软禁(编者注:这里插一句,有消息显示,所谓的政变是王室成员内部的反王储势力拟将Ahmed bin Abdulaziz推举成为“效忠委员会”主席,这一职位现在仍是人员空缺状态。该职位有何重要,因为根据沙特《基本法》,“‘效忠委员会”在决定王储人选、宣布国王逝世或无能力理政,以及确认王储继位等事项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这项机制本是前国王阿卜杜拉为了制衡王室中的“苏黛里七雄”势力而设置的,让人唏嘘的是现如今成为了“苏黛里七雄”内斗的战场。如果Ahmed bin Abdulaziz成为该委员会主席,极有可能调动和团结起王室内部所有的反王储势力,在萨勒曼国王过世后剥夺Muhammad bin Salman的继承权而另立新主)。还有传言说,沙特领导人还将在该国内政部进行大规模的人员清洗,因为无论是Ahmed bin Abdulaziz还是Mohammed bin Nayef都曾主政过该部门,残存势力仍然颇多。然而,随着一些被捕者很快得以获释,这似乎显示出此次在王室和政府内部清除异己更多地是王储本人对批评者发出的严厉警告和威吓,为他不久后的接班预做准备。


    的确,无论所谓的政变是否真实存在,Muhammad bin Salman急于继位已然是“司马昭之心”。如果在萨勒曼国王仍然在世的情况下完成权力的交接,无疑,“效忠委员会”也好,政府部门也罢,都不大可能在Muhammad bin Salman的登基之路再掀起什么大波澜。或许一种安排会是,萨勒曼国王逊位,将王位宝座交予Muhammad bin Salman。而逊位后的萨勒曼仍保留“两圣地仆人”的称号,将Muhammad bin Salman扶上马后再护送一程。这时,能否在美国白宫内拥有一位关系亲密的总统就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像特朗普那样的总统。不能忽视的是,民主党内所有竞争党内提名的候选者都对近年来的美沙关系持严厉的批评态度,而Bernie Sanders更是公开斥责Muhammad bin Salman为“杀人凶手”。


    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身边的侧近人士,一直都在频频谈论该国今年11月以轮值主席国身份举办G20首脑峰会的事情,并将此视为沙特国内权力交接的良机。在他们看来,王储本人可借此机会与其他世界主要国家领导人展开密切互动,并建立起彼此间的私人关系,说服这些领导人们不再纠缠于那些拖累沙特国际声誉的问题,如Jamal Khashoggi被害案和旷日持久的也门战争。


    然而,沙特领导人显然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个问题,在全世界普遍忙于抗击疫情的时间节点上发动石油“价格战”,并在王室内部先发制人地镇压异己,这些做法都引起了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广泛关注。美国白宫消息,特朗普在本周一致电利雅得方面,亲自与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商谈石油“价格战”对全球经济的不利影响(编者注:我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个电话不是打给萨勒曼国王,隐约记得前几次好像都是打给老人家的)。此外,欧洲多个国家的官员都在私下里痛骂在疫情肆虐期间这些做法的愚蠢。


    作者:Cinzia Bian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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