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掌控自主权
在熟人看来,让李嘉诚安寝无忧的,除了名利之心淡泊,还有一个更为基础的原因:他的各项业务都拥有着良好的现金流。
李对现金流高度在意,富有盛名。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一家公司即使有盈利,也可以破产,一家公司的现金流是正数的话,便不容易倒闭。”而在确保现金流同时,他还努力将负债率控制到一个低位:“自1956年开始,我自己及私人公司从没有负债,就算有都是‘假贷’的,例如因税务关系安排借贷,但我们有一笔可以立即变为现金的相约资产存放在银行里,所以遇到任何风波也不怕”。此外,他永远采用极为保守的会计方式,如收购赫斯基能源公司之初,他便要求开采油井时,即使未动工,有开支便报销——这种会计观念虽然会在短期内让财务报表不太好看,但能够让管理者有更强烈的意识,关注公司的脆弱环节。
隐藏在数字背后的,是这样一个逻辑:没有现金流的威胁,负债与否取决于自己,就让多数问题不是被动决定,李便拥有了对生意尽可能大的自主权。在与李嘉诚合作极多的人士看来,“把握自主权”正是他的核心观念。
持续改进技术
李嘉诚看重自主权的另外一个体现在于,他非常注重跨资产间价值的挖掘。
比如他对于零售业务不遗余力的投入,并非仅仅因为看重零售业务拥有极佳的现金流,更因为,零售是一个可以与地产密切结合的业务。即使他并不追求所谓的“协同效应”(因为那不可量化),但当零售、地产、港口等业务处于一个平台上经营,以李的团队之善于成本控制,总能够找到很多额外的盈利空间。
除了横向的业务之间的价值发掘,单一业务的潜力发现也颇有可为。当李嘉诚认为健康、美容类产品将成为未来零售业最主要的成长动力,便不惜成本在法国、英国、俄罗斯等各国寻找经营不善的零售网点,逐渐将已经被证明成功的产品移植到收购来的店面中去。
这两种整合的关键问题是一个:和黄的团队有多少技术和管理能力?
因李嘉诚太善于资本市场的进退,硬币的另一面就几乎很少被关注:李嘉诚是一个非常热爱借由技术改善实现价值增值的人。在多数电信运营商担心成本低廉的VoIP将抢夺其话费市场时,当他听说这种新技术可以无限度降低成本,他果断敲定让和黄成为全球第一个安装有Skype软件的3G业务运营商。
个人角色管理
很长时间以来,因为李的被神化,他的性格都为外界所忽视:李是一个性情急燥还是温和的人?他可曾有脆弱或失去自控的时候。
如果过往的经历可以呈现出李嘉诚的部分性格,那至少可以说明两点:他随时准备自己应付挑战,同时,乐于在高度自控下获得内心自由。关于后者,一个最恰当的阐释是他自身的体验:在参与地皮招标时,李会不停地、很快地举手出价,但当价钱超过市场的规律,他左手想举起时,右手便立即“制止”左手。
很早年时,李嘉诚就证明了,他从来不惮于改变自己,并永远清楚什么时候该挑战下一级台阶。
在其记忆中,第一次强烈的自我改变发生在十岁时。那一年,李嘉诚升入初中,在没有任何人的提醒下,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家庭的责任。这让他一改往日的贪玩,开始发奋,每晚主动背书、默写。这种一夜之间的改变甚至曾令其父不解。
12岁时,因为父亲患肺病,李嘉诚去阅读相关书籍,希望找到救治方法,反而发现自己有着得肺病的一切症状。当时,李不仅需要负担其家族的经济,还需疗养肺病。但那时他已经深知个人角色管理的方法:没有太多选择,除了须将工作处理妥当,还攒钱买下旧书自修。今日回想起,他仍承认,这是一生最困难的阶段。
早年的经历不仅将李塑造成一个勤奋的推销员,更养成其对于生活细节毫不讲究的习惯:多年之后,李有一晚下班较晚,到家后拿起桌子上的饭就吃,虽然感觉味道有些臭,却未做声张的吃下了两碗——饭后问明,原来这是两碗给狗准备的饭。
但到22岁创立公司时,李嘉诚很容易就完成了一次质变:他告诉自己,光凭能忍、任劳任怨的毅力已经不够。新的挑战是:在没有找到成功的方程式前,如何让一个组织减少犯错、失败的可能?
或许本质而言,李嘉诚的全部独特之处,正系于其永远懂得把握角色变更的时机和方法。在一次演讲中,他谈及个人管理的艺术,就是应在人生不同的阶段不停反思自问:“我有什么心愿?我有宏伟的梦想,我懂不懂得什么是节制的热情?我有拼战命运的决心,我有没有面对恐惧的勇气?我有信息有机会,有没有实用智慧的心思?我自信能力天赋过人,有没有面对顺流逆流时懂得适如其分处理的心力?”
而其一生中最大的一个疑问是:富有后,感觉不到快乐又如何?
29岁的一个晚上,李嘉诚坐在露天的石头上回顾自己过去的7年:从22岁创业,到27、28岁“像火箭上升一样积攒财富”,他在当时已经知道,自己将成为富有人士。但他并不知道,内心的富贵由何而来?
那几年间,他正开始在意自己的衣着、手表,研究玉器。但在那一晚,他意识到:更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知足,有正确的人生观,而在工作上得到的金钱除了足够家人生活使用外,其它的钱有正确用途,能在教育医疗方面能够帮助别人,生活虽然朴素,亦能令自己感到非常快乐。
1980年起,李决定设立个人基金会,其宗旨是“通过教育令能力增值以及通过医疗及相关项目建立一个关怀的社会”,并希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后做的事,一定要比我在世时做的只多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