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勝砚台使用在2亿3千万年的岁月长河中形成的粘板岩为材料制作而成,一直以来受到书法家们的青睐。
匠人樋口昭一使用凿子的尖端部分,指着在粘板岩厚板微微发黑的表面上某一块基本上无法识别的一公分见方的变色部分。据樋口说,这种铁块部分即使很小也不能置之不顾,它是在砚台的制造工序中发现的杂质中的一种。在宫城县沿海的小镇雄胜,从 600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从事像这样的砚台制作。
樋口从用惯的六把凿子中拿出一把,一点点切削长方形的砚台,“经验丰富的粘板岩匠人基本上一眼就能识别岩石块,但是这种杂质只有在真正开始加工时才能发现。”今年63岁的樋口这么说。凿子上方带有一个长长的木柄,他就用肩膀一边按压木柄的顶端一边加大力量。
“像这种杂质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块,也十分坚硬,要制作成一块砚台,有时甚至会花平时两倍的时间。”从事雄胜砚台的生产已有50多年经验的樋口说道。“我经常说,优质的粘板岩有种近似于婴儿皮肤的手感。能和这样的石头打交道就会很愉快。我会全神贯注、细心入微地去做。”
雄胜在日本以出产优质粘板岩、尤其是作为砚台石的产地而闻名,曾经有一个时期,雄胜生产的砚台占到了日本国内产量的90%。之所以能保证这样质量,是因为它有着石英、铜和铁的独特成分结构,因此在砚台表面就会出现均衡的“牙齿”, 而传统毛笔书法中使用的固形墨,是把植物等燃烧后的煤烟进行压缩混合后,用胶把它固定而成,所以砚台的“牙齿”在磨墨时是必不可少的。由于这种平衡,雄胜产的粘板岩比较容易割裂,也就比较容易制作与砚台成对的盖子,当地砚台组合的千叶隆志这么说。
“现在在这里使用的粘板岩是花了2亿3千万年才形成这个形状的。这可以追溯到恐龙在地球上出现前。”千叶告诉我们。
“雄胜的匠人们曾经有一段时期从16座山开采粘板岩。因为他们知道每一座山出产的岩石,分别适合包括瓦或砚台等特定的用途。”
在樋口的孩提时代,雄胜曾经有过数百人的砚台匠人,在这个面朝太平洋的以渔业为生的小镇上,可以听到从栈桥附近的弄堂中响亮地传来凿子凿在粘板岩上和进行打磨的声音。
“那时候,每个家庭起码有一个人从事与砚台制作有关的工作。”樋口这么说。生产的砚台大部分是面向小学的,因为书法是小学重要的学科之一。“甚至还有过一间作坊雇佣了两百个人的时候。出货的时候把砚台装入五十个之多的木箱里,木箱的重量一个就达到六十公斤呢。”
1960年代,更有竞争力的进口产品进入日本市场,雄胜砚台迎来了转换期。全部以手工制作的砚台产业变成了使用压机制作的产品,许多匠人不得不纷纷前往东京等城市,以寻找新的就业机会,樋口这么告诉我们。
随着出生率的降低和在学校不再教授书法,使得砚台产业雪上加霜。在2011年3月的地震和海啸中,有超过270人的居民丧生,小镇上1,660幢住房、水产加工设施以及其他设施基本上都被海啸卷走了,这又进一步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在受损的建筑中,也有樋口的家,在那里,他在给制作砚台的父亲和祖父打下手的日子里长大。
樋口和其他居民同样,不得不移居到距离九十分钟车程的仙台市,即便如此,他现在还是往返雄胜工作。目前,樋口已成为当地砚台生产者组合中唯一留在当地的砚台匠人。
樋口告诉我们,在过去的20年期间,他们开发了以粘板岩为材料的餐桌用品、杯垫、镜框、花瓶等其他用途的产品,开拓了新的业务领域,但是,后继无人的情况十分严重。
“其他还有一两名70〜80岁的独立匠人,63岁的我是最年轻的。”樋口这么说。“我们有两名年轻的徒弟,他们在能来的时候就会来学习手艺。我真的很希望他们能继续下去。否则,六百年的传统将难以继续保存下去。” |